编者按：济宁市委理论学习中心组举办2012年第五次专题报告会，邀请了江苏省文化艺术促进会会长、江苏省文化产业集团董事长李向民就文化改革发展问题作了题为“新经济•新文化•新产业——人类步入精神经济时代”的报告。报告谈了四个问题：一、在当今文化产业发展过程中，市场竞争日益严酷，产品和服务质量不断提高；二、科技文化一体化势头非常强劲，传统文化业态面临严重挑战；三、集群化的趋势日益明显，政策平台和服务水平考验政府；四、文化推动传统文化产业的改造和升级。报告理论深邃、事例丰富，理论与实际结合的非常紧密，对于我市大力发展文化产业、文化建设实现突破很有借鉴意义。

今天主要是结合贯彻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精神，对文化改革发展问题谈一些自己的想法，主要谈一些观念和理念上的问题。今天讲的题目是：《新经济·新文化·新产业——人类步入精神经济时代》。

十七届六中全会的召开，不仅是中共党史上第一次以中央全会的形式来研究文化发展问题，同时也是国际共运史上第一次以一个政党召开中央全会的方式来讨论文化问题。这是前所未有的！十七届六中全会的精神内容非常丰富。去年11月份，中宣部部长刘云山同志在江苏召开文化工作座谈会，谈了他对十七届六中全会精神的理解。他就说，当时在起草十七届六中全会文件的时候，包括后来在中央政治局开会的时候，他一直在阐述，十七届六中全会的核心就是两句话：第一是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就是到底走什么样的道路，这是十七届六中全会一个重要的核心问题；第二是目标，就是要努力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概念是首次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以前是探索，现在是需要去总结和坚持。刘云山部长指出，把这两点抓住，就能够领会十七届六中全会文件精神的实质。谈到文化强国问题，世界上很多国家已经是文化强国，但很少用政府或官方的文件来说这个文化强国。我们中国很多省、市都在把建设自己的文化强省、文化强市作为一个奋斗目标来做。到底什么叫文化强国、文化强省？什么样的才叫强？这些文化的东西，很多同志习惯于用GDP、用抓工业的方式来衡量文化是否强，衡量她的影响力和作用——从某种意义讲，实际上改化了文化的独特作用。

举个最新的例子，有个视频能够检验大家是不是时尚人群的一个标志，就是现在非常火的风靡全球的《江南Style》。这个视频自2012年7月15日上传至Youtube后，在短短86天的时间里，点击率便已突破4亿，并仍在不断刷新其创造的吉尼斯纪录。与此同时，歌曲在美国、英国、阿根廷、比利时等30多个国家的iTunes下载榜上排名第一。大家很难想象，这个视频并不是西方主流文化之下产生的，它不是英语，讲的是韩语，是韩国人做的，而且这个曲子在全球传播流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使用英文。下面请看一下视频。

（视频播放过程略）

因为时间关系，就不完全放了。这样一个MV，从大家听的角度来讲也不懂在说什么。但这首歌风靡全球，连美国总统奥巴马都在学，著名的国际影星布兰妮也在学，演唱者朴载相（网上也称他“鸟叔”）被请到了美国，MV里的动作被广为模仿，现在称为骑马舞。单纯从视频上，很难看出他是在跳什么。仔细地揣摩，他是在模仿骑马的动作。现在每年能够上传的网络视频成千上万，为什么能脱颖而出，而且在全球引起这么大的影响？很多专家分析，它的歌词其实已经并不重要了，它本来反映的意思是韩国首尔的江南区域是个富人区，朴载相本身又是个富二代，讲述的是“江南”这个范（Style）是时尚人群的一种生活方式，讲的就是这样一件事。同时有些生理学家，也在研究歌曲的这个节奏，非常有意思，相当于人跑了多少米以后的心跳节奏，这个节奏往往是人最快乐的时候。所以很多人听了他的歌曲后马上就想“蠢蠢欲动”，跟它一起活动起来。这样一段视频成功以后，在短短几个月中，演唱者朴载相获得了巨额收入，近来连续接拍多个广告，并通过在国内外的专辑和音源销量以及活动费等，至少创造了330亿韩元（约人民币1.88亿元）以上的收益。如果按照朴载相与经纪公司之间的分账合约，再扣除相关杂费，其个人纯收入已经超过了150亿韩元 （约人民币8600万元）。这样一个数额，不要说文化产业，就是其他的任何产业都没有这么高的收益。一般MV的成本到200万就很高了，就可以完全做完了。朴载相的走红除了让他自己的身价倍增外，也令其父亲的上市公司企业股价翻了一倍。这样一种文化现象不仅仅在于歌手和家族企业的生存，更重要的是背后还有韩国政府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韩国外交部公共外交大使MaYoung-Sam曾经在英国《金融时报》上说：“如果外国人对韩国歌手有了更多的关注，那么逐渐地，他们就会喜欢上韩国，进而也会促使大家更多地购买韩国产品，而这（良性循环）正是我们试图鼓励和推广的。”在这个问题上韩国非常敏感，2008年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他们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战略决策，整个国家的经济从传统产业向新兴文化产业转移，开始扶持韩国的电视剧。很快就有了成果，有了像《大长今》这种风靡东南亚的影视作品。同时，搞文化的同志应该知道，1998年韩国文化观光部成立了韩国游戏产业振兴中心，韩国政府花了重金从美国购买了游戏引擎，从名称上看就像是汽车的发动机一样。很多的网络游戏，尽管表现的形式不一样，但实质游戏的模式是一样的。而这个游戏模式是基于最基础的、也是最核心的软件数据包，任何一家开发游戏的企业都是买不起的。中国虽然买的起，但是没有卖给中国。因为游戏引擎在国外很多时候已经和军事训练连在一起，在军演的时候不完全是真枪实弹地打，而是用游戏的方式来完成，涉及了很多的指挥系统。所以美国可以把游戏卖给韩国，但绝对不会卖给中国。韩国花重金买了游戏引擎以后，使韩国的游戏产业在1998年以来的十几年中获得了非常快的发展。韩国政府在推进文化产业发展的过程中，有非常明显的国家意图在里面，尽管没有提出建设文化强国的概念，但他所做的都是围绕这个方面展开的。而我们今天所看到美国的文化影响力，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好莱坞的电影来宣传推广出来的，这种电影对美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在全球的霸权地位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自上世纪40年代开始，好莱坞新推出的影片中在宣传什么、推崇什么，很快就会成为全球追捧的热点。记得以前有部电影里面出现了一种新型的缝纫机，很快那种缝纫机就供不应求，现在来看也是早期的植入广告的一种形式。所以说，今天的文化产业绝不仅仅是宣传文化系统的事，她和我们日常的所有生活息息相关，和一个地区整个的经济影响力有着密切的关系。下面，我谈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在当今文化产业发展过程中，市场竞争日益严酷，产品和服务质量不断提高

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什么产品开始开放走向市场，什么时候竞争就开始加剧，什么时候这个行业就会健康发展。这是我们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一个重要的理论和实践依据。我国的电影电视剧产业或其他的文化产业，在进入新世纪以来也是在不断地开放。当然也有很多的门槛，因为文化产业涉及意识形态，有些东西我们可以对外开放，有些东西的开放是分步进行的或者是有门槛的。比如说，我们可以开放图书销售和发行系统，但是不开放图书出版。就是说，你可以卖报纸，但不可以办报纸，包括民间资本和国外资本。同样对于电视也是这样，你可以拍电视剧、做电视栏目，但不许办电视台。即使这样，现在有大量的文化产业领域其实还是对民资和外资放开的，竞争十分激烈。

用一些典型的案例来讲，在最近十几年中，比如现在看到的中国的电视剧行业发展得非常快。云山部长曾经指出，电视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媒体，电视剧也成为大家所热捧的重要文化产业领域。回头看一下，最近三五年的时间，我们国家的电视剧成本已经翻了近一番。大概在十年前的时候，拍一个电视剧、拍一部古装戏，正常情况下一集成本有40万就够了；拍一个当代题材的时装剧，大概20多万就够了。而到了四五年前，好的电视剧成本已经达到100万一集，如《人间正道是沧桑》这样的电视剧，制作非常精良。但是从去年开始，大量的电视剧制作成本已经达到了200万一集。其中典型的因素就是，一线名星的单集片酬在几年前10万已经是很高的了，而现在我们的一线明星报价要到50万~70万一集。以前拍一部电视剧的钱，要全部给一个明星，剩下的做一个片头都不够了，整个制作成本都在水涨船高。即使这样，为什么还能完成交易，说明现在有需求。其中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随着股市和房地产市场的下滑和冷清，导致国内投资渠道被挤压，股市不能进了，房地产也炒不起来了，很多人的投资去向转到文化产业。在北京或其他地方，在一些影视圈聚会的地方经常会看到行业以外的老板，比如做房地产的、开矿的，他们也在寻找投资渠道，这个时候可能会有大量的资本要进入这个行业，所以不缺钱，就会把价格抬上去。这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最近两年随着华谊兄弟等公司的上市，点燃了资本市场对文化产业的兴趣。资本市场开始关注文化产业并寻求合作，会不惜成本地打造一个上市公司，哪怕公司再赔钱，只要支撑到上市就行，一旦上市，获得的利益可能不是投资某一个电视剧可以相比的。即使在项目上亏了钱也不要紧，我们可以在整个公司上挣钱。所以在美国有个说法，二流企业家是经营企业、是卖产品的，一流企业家是卖企业的，他把企业作为他的产品，很显然企业如果上市，就是最大的利益所在。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大量的社会资本涌向文化市场，导致今天成为司空见惯的现象。

记得1998年《泰坦尼克号》在中国放映的时候，很多国内电影人不服气。当时中国人做电影能够投2000万就是很大的了，而《泰坦尼克号》的制作成本将近2亿美元，都觉得是个天价。有些中国电影人就说，其实好莱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我们有钱也可以做成这样的东西。接下来才有了张艺谋的《英雄》，所谓中国第一部大片的产生。但一直走到今天，到去年的《金陵十三钗》，投资量不可谓不大，但制作水准、艺术水平以及市场票房的反应，跟好莱坞相比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问题并不在于钱，反而证明中国的文化产业已经到了一个不缺钱的地步。不缺钱是好事也是坏事，当前境外文化巨头、大量社会游资大举进入文化产业，大制作成为寻常事件，市场竞争达到白热化（好莱坞电影、迪斯尼等）。以电视台为主体、以社会赞助为主导的传统电视融资制作方式，已变成了被资本操作的方式。大量热钱进来，组成上市公司，再从社会上融资，投入到电视剧制作中。估计今年或是明年会有一大批小的影视公司倒闭，因为生产量过大，投入成本太高。一部电视剧投入3000万，属于中等偏下的成本（100万一集）。投入这部电视剧如果没有卖掉，即使有电视台愿意买，但因为绝大多数电视台都是播出以后再付钱，虽然签了合同但暂时不播，很可能会导致在等钱的过程中就把自己等死，因为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公司就得倒，所以说目前这种状态是非常严酷的。第二个激烈的竞争机制来自于国外，尤其是好莱坞的电影，他们的竞争基本上是毁灭性的。曾经在南美一个国家的宾馆里看电视，搜遍所有的频道，里面70%是讲英语的，而这里面绝大多数是美国的频道，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节目，都是买的美国的。大家知道，南美国家是讲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的，但是即使在这样的国家，英语的节目也占了这么大比重的话，就非常能说明问题了。这说明，当地的类似产业已经基本上缩水了。

中国在加入世贸组织之前，也就是关贸总协定转变为世界贸易组织的时候，各个国家都在谈判，成立世贸组织主要是消除市场壁垒、推动自由贸易。这时候，法国明确提出了一个文化例外原则，即商品可以进行无壁垒的交易，但是文化产品不能无限制地放开，他们说一放开以后，我们自己的民族文化就会被打跨。但法国等国家提出这样的理念后，并没有在世贸组织中得到确认，因为更强势的是美国这样的国家。最后演变成在双边谈判过程中，只是把开放文化市场的时间和门槛做了调整，并没有把文化产品排斥在世贸交易规则之外。中国也加入世贸组织，今天面临的问题也是非常多，文化产业现在面临的竞争是内外交困。以电视剧为例，现在生产商已经不再把电视剧作为一个文艺作品来对待，而是把它作为一个商品，或是作为一个公司准备上市的敲门砖。生产商不以艺术质量作为主要的考虑对象，而是考虑这个产品能不能卖掉，能不能形成资金链，是不是能成为现在企业上市的工具。广电总局权威数据显示，中国如今已成为全世界“电视剧第一生产国”，平均每天生产电视剧40集左右。2003年我国电视剧产量更是首次突破万集大关，2011年首次突破两万集。而美国每年也就生产3000集电视剧，大致相当于中国每年进入电视台黄金档的量。所谓黄金档，就是晚7点到10点这段时间。美国在这段时间的播出量也就是3000集。很显然，中国有大量的电视剧根本不可能在黄金档播出，不到黄金档播出，很多电视剧必然就会亏损，这是当前的一个现实问题。另一方面是美国电影的输入，1999年11月15日，中美签署WTO协议。当时作为WTO协议中较为保守的领域，提到电影的条款并不多。我国当时对于电影开放的承诺中有一条为：允许每年引进20部外国影片作为分账片（就是现在所谓的进口大片）放映。这些大片多年来在推动中国电影市场和发展中国电影业上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问题也非常多。一方面，由于进口大片的引进，使很多人在远离电影院很多年的时候，愿意重新回到电影院里看电影。能吸引大家回到电影院的，最近十几年有两种，一个是早期冯小刚的贺岁片，接下来就是美国大片，是这些片子在重新培养中国人回电影院看电影的习惯。与此同时，我们国家电影院的建设速度非常快，每年的电影票房总额在不断增长。但出现的问题是，与此同时，我们国产片占票房的比例却在不断地下降。而且到今天，我们国产电影基本上接近80%是亏损的，大概只有不到5%是盈利的，还有15%左右是基本保本的。这样的接轨，对于我国电影产业来讲，引进大片是有利还是有害，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不能回避，因为改革开放不能开倒车。

2012年2月17日的美国《洛杉矶时报》报道，作为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访问美国的重要进展之一，就是中国与美国已经就电影工业交流和电影文化发展等相关问题再次达成了部分协议。签订这个协议的背景是什么呢，因为当时我们在承诺每年引进20部外国影片的时候，其实是有期限的，当时讲的是8~10年。这个时间过去以后，美国提出必须要取消这个门槛，而中国坚决不同意，最后双方弄得非常僵，对中国的压力也非常大。在今年2月份的时候，中方再次做出让步，同意在每年20部海外分账电影的配额之外，再增加14部的分账电影名额，但不是一般性质的电影，必须是特种电影片种，即3D、IMAX和IMAX3D（就是立体电影，要带眼镜看的）。同时这部分电影的票房分账比例也将由此前的13%提高到25%。之后，美国著名的梦工厂电影公司与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SMG）等三家中国公司，在上海联合创办了总资产达3.3亿美元的动画企业，欲打造“东方梦工厂”。这些情况充分说明，目前国内的影视行业是比较有充分竞争的行业，不再是过去由宣传文化部门保护着的一个行业，是完全的竞争，是在白刃化的一个行业。所以说，文化产业现在面临的形势还是非常严峻的。

二、科技文化一体化势头非常强劲，传统文化业态面临严重挑战

我们先来看两张图，左边是一张老照片，这是过去茶馆或会馆里面一帮人在听苏州评弹，这种表演样式已经延续了上千年；右边的一张是在玩网络游戏，网络游戏产业总共才出现十几年。从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科技推动了文化工具的发展，艺术语言和表现方式的变化又推进了艺术样式和类型的不断更新。文化的业态是由表现工具及其变化所决定的，归根到底是由科学技术决定的。我们回顾一下人类的文明史或文化艺术发展史，最早出现的艺术样式，比如说舞蹈、音乐、美术、文学等，这些都和特定的技术没有什么大的关系，都是和自然打交道的。这种状态延续了很多年，一直到工业革命之前，全世界、全人类的文化艺术样式就这么几种。但到工业革命以后，随着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和日新月异，我们越来越多地看到了大量的新的艺术样式出现。正如达芬奇所说，“艺术只有借助科技的翅膀才能高飞。”由于声学和机械制造技术的进步，在一个世纪之前出现了留声机，爱迪生发明的。有了留声机以后，才有可能出现唱片业，才有可能说一个人不在这个地方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卖他的唱片。唱片业或者今天讲的音乐产业，是以录音为前提的。以前搞演唱会，当众唱歌，他只是以演唱的形式，真正音乐产业的发展是以唱片为基础的。留声机发明后接着发明了电影，这是由于光学与摄影技术的发展。再由于电磁与半导体技术的发展，又出现了收音机。收音机有了传播技术以后，文化产品的表现样式又不一样了，随着空间和电视技术的发展，又出现了电视，电视也只是几十年的事情。然后到了八十年代以后，随着电脑和网络的发展，出现了很多的电脑游戏。在座和我年龄相仿的很多人小时候都玩过小霸王游戏机，通过电视打坦克游戏，当时觉得那个东西已经很先进了，发现自己能在电视里面操控电视机里面的图像，通过一个连接电视的控制装置，可以使电视机里的图像根据你的意图来变化，产生互动。九十年代后，随着互联网的迅猛发展，网络游戏的发展速度也是非常快的。在最近两三年，很多技术又发展了，比如现在的云媒体。下次如果会场里面有网络，我们上课连U盘都不用带了，直接放在云里面。所谓的云，就是一个中央数据库，这就导致又会出现一个新的门类等等。这些事情说明，看起来文化艺术是一个独立的文化现象，其实发展进步的根本原因是扎根在科学技术上的。

我们再看一个典型的例子。比如电视，黑白的图景很多人可能根本没有见到过，一个村子里面在看电视，开始是黑白的，然后变成是彩色的，然后有数字电视的；数字电视又先从标清到高清，然后发展到今天的3D。这样的过程，看起来是技术在发展，同时反过来也要求在艺术创作中也要有发展。以前用黑白电视的时候，不会讲究片子的色彩问题，更没有想到他用两个摄像头同时拍摄形成3D效果的问题。这些产品的革命性变化，其实都是工具的革命性变化出现之后产生的。还有一个例子，比如以前我们要看一部片子，最早先看录像带，然后看VCD、DVD、压缩式DVD、U盘及现在所说的云媒体。我们经常使用的存储介质也在发生着很大的变化，所以导致文化产业的面貌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去年发生了一个重要的事件——柯达的破产。柯达是对电影史和人类文明史做出巨大贡献的一个公司，柯达生产的胶片塑造和记录了一个时代。美国洛杉矶每年举行奥斯卡频奖典礼的柯达剧场，就是以柯达公司命名的。1888年，乔治·伊斯曼使照相机走入寻常百姓家，“柯达”也几乎成为摄影的代名词。此后的100年间，柯达公司曾占据过全球三分之二摄影产业的市场份额，拥有超过14.5万名员工。但是随着最近几年，首先是相机在逐步地数字化，然后是电影工业也在数字化，所以导致胶卷成为多余的东西，可以进博物馆成为收藏品了。当时有两个著名的品牌胶卷公司，一个是柯达，另一个是富士。其实，最早发明数码相机的是柯达，但柯达没有把它当成一个产业来做，他们在做出数码相机后，总觉得分辨率达不到胶片的质感，总觉得不伦不类，所以很快就放弃了。而富士却比较早的介入了这个行业，经过短短十几年的变迁，富士还活得好好的，柯达死掉了。去年，柯达的市值由15年前的300亿美元蒸发至1.75亿美元，最终破产。柯达的破产，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也预示着新的文化语言开始占据主导地位。数字电影以前是小成本电影的代言词，现在几乎所有的大片包括好莱坞大片都是用数字摄影机拍摄的，不再用胶片了。甚至说如果离开数字技术，电影就没法拍了。大家可能都看过或知道《阿凡达》，通过《阿凡达》中国人第一次知道了IMAX，其实IMAX是加拿大一家公司做的产品，就是一个巨幕电影，银幕特别的大，从头到脚能让你很好地置身其中。《阿凡达》这部电影的导演卡梅隆，就是当年拍《泰坦尼克号》的导演，酝酿了十年的时间拍成了《阿凡达》，视觉效果美轮美奂、无与伦比，在《泰坦尼克号》的基础上实现了一个重大突破。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觉得戏里面，阿凡达这个演员是真人扮演，还是动画片呢？——其实这是个陷阱，他即不全是真人，也不全是动画片，他是两者结合起来的。电影里面看到的阿凡达人物形象与真人演员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关系。真人拍摄的时候，能看到演员的脸上有很多点，每个点都是传感器，和电脑是连着的，演员的每个动作都会记录到电脑里面，我们称为表情识别器，当然还有动作识别器。包括制作的一些怪兽等等，也不像以前画《大闹天宫》一样一张张画出来的，也是建立的一些模型，然后把这种重要的点放在肌肉上面，通过它的运动转换为电脑里面模型的运动，然后最终是身体上的。当然《阿凡达》里面也有真人，里面特异的角色，是人和机器共同演出来的。今天如果没有电脑，没有特殊的技术，现在我们看到的一些大制作的片子是根本看不到的。现在如果我国的电影固执地只追求纯粹的路线，不去专注技术的变化，那么在将来的市场方面就没有升值的空间。2012年，中宣部和科技部、文化部等6部委已经认识到这个问题，专门下发了一个《国家文化科技创新工程纲要》，要求各级各有关部门高度重视文化与技术的结合问题。如果技术和文化不结合，将来我们不光技术上落后于别人，文化上也会落后于别人。接下来，我们的影响力和软实力也就会落后于别人。

三、集群化的趋势日益明显，政策平台和服务水平考验政府

产业集群问题，是我们研究生产力布局、研究经济地理的时候常用的一个概念。集群化是工业文明的产物，是产业化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产业链分工协作的要求。搞农业的时候，是不需要研究产业集群的；搞工业的时候，必须要研究这个问题，否则的话，没办法进行物流的组织和市场的营销。现在文化产业也是这样的，文化产业的集群化，表现为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大量增加。文化创意园区分为很多类，有的是由某一个古建筑、有意义的房子或一个街区展开来的，比如北京的798艺术区，上海的新天地、8号桥等等；有的是由某一个古镇或城市的某一个部分，像成都的宽窄巷子、江苏的周庄等等；还有的最终把一个城市变成一个文化产业园区像大理、丽江这些地方等等；还有一些人造的，如：浙江的横店、江苏的无锡影视基地等等，是以某一个项目来带动发展起来的。近年来，文化行业园区的数量快速增长，有人说全国文化产业创意园区超过了2000家，但有人说那太少，仅四川一个省就有6000家，这是对于数字界定的方法和定义不一样。文化创意产业园区要想做好，有几个问题是必须要首先考虑清楚的：第一个是文化产业园区的主体问题。今天我们看到的很多文化产业园区，最积极的倡导者不是企业，很多是由政府来做的，政府为了政绩需要做两件发展文化产业的事情，要有些形象工程，要有些工作抓手，这时可能会提出来建文化产业园区，出台大量的优惠政策，结果可能培养出一些候鸟式的企业，当地政策享受完之后，公司关门了，到别处新开张、条件好的文化园区去开公司，这种情况非常多。所以说，如果一个文化园区的主体是政府的话会有很多隐患。相比较而言，而企业为主体的园区，可能会发展的比较长久、会好一些。这是主体问题。第二个是文化产业园区的整体问题。比如大家现在看北京的798艺术区，经过近十几年的红火以后，正在逐步地变质。当时为什么能够火起来，是因为798艺术区地处北京市区去机场的路上（大山子地区），当时有个798电子工业厂区，是非常偏僻的。由于偏僻，厂区的许多企业倒闭，造成房租很便宜，有一些北漂画家买不起城区的房子，就聚集在那里开始创业。但随着798的出名，大量的游客开始涌向那里，逐渐变得热闹，并出现了许多新的需求，需要餐饮、酒吧、娱乐甚至服装销售，798逐步变成酒吧街。结果造成房租不断提高，画家又住不起了，他们逐步地迁到北京通州区的宋庄，将来又有可能迁到天津或者河北。不断地变迁和置换导致798由原来文化作为主体的园区将来会变成经济型的园区，不再是一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文化创意园区。目前很多地方做文化创意园区，最后为什么变成餐饮一条街或娱乐一条街了，就是这个原因。这是文化创意园区的本质问题，他的本体必须是文化。第三是动力问题，到底是政治驱动还是利益驱动。如果是在利益驱动下，政府和企业双赢，文化园区会继续发展下去。而如果只是单边赢，肯定没有好结果。这个问题就不多说了，大家能够理解。还有就是，结构必须考虑产业集群问题。所谓的产业集群，就是产业链的问题。要么是横向联系，我们都是同行业的，都是画画的或拍电影、电视剧的，很容易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园区；还有一种是纵向联系的，比如横店的产业链是非常丰富的，从宾馆、服务、饭店、场景到服装、道具、器材甚至群众演员，纵向产业链非常完整，也是一种产业集群的方式。除了这两种方式，为了搞文化创意园区故意把搞影视的、搞音乐的、搞印刷的全放在一起，看起来都是文化，但是因为相互之间没有内在联系，不能形成一个协同发展的关系，这种方式注定也是不会长久的。由此看出，发展文化产业园区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要有生产力当中的真正联系，才能打造真正的文化产业园区。

在发展文化产业园区的过程中，政府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政府肯定不应该越俎代庖。从市场经济上讲，真正的市场主体是生产者和消费者，政府是派生主体。如果政府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前沿，过分夸大看不见手的作用，很显然最后只有政府存在积极性，而别人没有积极性，最终这台戏是唱不起来的。但政府又是不可或缺的，首先规划很重要，再者就是引导，最主要的是政策性的引导，通过制定有差别的、有倾斜的财政、税收、土地等等方面的政策来吸引或排斥某些类型的企业到园区来，这一点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第三个就是服务问题。我以前讲过的观点是，我们看到国外一些政府机构名称跟我们中国是有些不一样的，中国政府机构后面经常带有“管理”两个字，比如像工商行政管理局、广播电影电视管理局等部门，我们习惯于用管理的方法来对待政府与企业、与社会的关系，这是个短板。但其实国外很多政府部门的名称后面都有一个词叫服务（service），我在美国农业部做访问学者的时候，所在部门的英文名称叫ERS，意思是“经济研究服务”。美国农业部的其他很多机构都是在用服务这两个字，他们很清楚政府的职能就是做社会服务的。在我们国内，因为我以前既在政府工作过也在企业工作过，在招商引资的时候最怕看到政府有时候是两个面孔——刚开始很客气，都是在服务；但是等你投资结束以后就变了，变成管理，脸就转过来了。曾经有一个海外留学回国人员对我讲，两年前我国一个地方的市长到美国招揽人才的时候，对他非常客气，而且提供了很多条件，亲自接听他的电话，解决问题，因为他是拨尖人才，很希望把他引进到市里面来。后来受到感动和鼓励，他决定回国创业，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带过来，办了一家科技企业。办企业的时候，这个市长也很客气，来到中国后请他吃饭，承诺如果有问题帮他解决。但回来两年后，再也没有人见他了，也没有人管他的事。他在国外时间很长，回到国内不太适应，本来想着市长见不到，总有人能帮他处理一些事情，但是没有。他特别寒心，感觉前面在美国20年的所有积蓄在中国已全部用光，现在回去也很没面子，但在中国又跟这个社会格格不入。通过这个事例我们想，如果一个政府无论是在招商引资的时候，还是在企业落户以后，都能保持一种正常的心态和状态处理好这种关系，他就能吸引更多的人来投资，因为他的口碑比政策更重要。所以，对于一个政府来讲，最重要的是一个诚信问题。我所在的企业在国内其他地方也有一些投资合作，打交道的时候往往是民营企业耍赖的并不多，往往耍赖的都是个别的地方政府，因为知道你拿他没办法，答应的事到时候就没有了，或者过段时候领导换了，之前承诺的问题并不一定认可，虽然政府并没有推翻掉承诺，但仅仅是人事变动也会不一样了。对于一个地方来讲，打造一个地方形象和竞争力的话，诚信其实是最重要的事情。第二个就是，做文化产业园区必须要有一定的耐心。因为文化这种东西，像刚才鸟叔《江南Style》这种一夜暴红的情况极其罕见。文化产业的发展需要有一个培养、培育的过程，如果急功近利，一直想着给了你多少钱的土地，就要还给我多少GDP，还我多少税收，那样会造成没有多少人敢来，因为条件太苛刻了。文化要看到作为和经济不一样的东西，她的影响力带来的不是钞票、不是金钱，带来的这种美誉度和影响力是任何GDP都无法比拟的。

现在给大家看一个片子，涉及到做一个城市品牌影响力的问题。我们今年刚刚为扬州市拍了一部投资将近8000万元的宣传片，如果按照市场成本算，相当于花一个亿。电视剧叫《大清盐商》，现在还在后期制作当中，有一个十几分钟的片花，请大家先来欣赏一下。

（视频播放过程略）

最近我们与扬州做了一个合作，拿了1000亩土地，建设了一个江苏甘泉影视制作服务外包基地，整个项目从规划、建设到使用，前后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目前已经建成了好几个街区，《大清盐商》就是在这里面实景拍的。当时做这个项目的时候，首先这个项目是我们自己提出来的，不是政府要求我们去做的，当时考虑是我们集团每年生产电视剧七八部、八九部的样子，还要有两部左右的电影。本身生产量这么大，一直在借用外面的影视基地。而影视基地一方面有很大的投入，另一方面本来有很多需要积累的东西我们都没能留下来，所以我们下了很大决心建自己的影视基地。建成后产生了很多有意思的效果，比如说我们拍《大清盐商》，搭了大约5000平方米的内景，如果按照过去在外面租摄影棚做内景，基本上用完就拆掉了或是留给原来的基地了，跟我们没有关系。算下来七八百万的投入就全部打入到影视剧里去，因为他一次性就用完了。这次在我们基地建设了一个亚洲目前最大的摄影棚，建筑面积相当于是7000平米。在这个棚里面，我们又做了5000平米的内景，这个内景做完后就能完全留下来了。刚才看到这个片子的大量戏份都是在这个内景里面拍的。当时是江苏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等领导奠基的，一年以后摄影棚建成。最后这个七八百万的投资，最好的景色基本上全部保留下来了，对资产的保护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现在又被其他多个剧组使用。还有一个原因，我们找到了自己的盈利模式。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当地政府准备把土地无偿地划拨给我们，因为这个地方离扬州市较偏。后来考虑如果划拨土地，但没有土地证的话很难资产化。经过谈判以后，我们象征性地以一个很低的价格把土地拿了下来。后来另外又在扬州市拿了250亩的房地产开发的土地，离市里面近一些。这样我们双方达到双赢，都有利可图。对地方来讲，一方面可以打造一个新的文化亮点和打造一个新的文化产业园区；另一方面他们也没有在经济上吃亏，虽然我们拿地的价格较低，但把周边的地价都带上去了。目前为止，合作还是非常的顺利。回过头来讲，园区的成功，积极性首先要来自于企业，自己有内在的冲动，觉得我需要依靠你，需要在你这个地方一起把这个事情做成功，在于双边的共赢；而不是勉强把企业拉过来，给企业一点小的利益，一点税收优惠，这样的话是不能长久的。